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：“跟警察說實話就行了，用不著掩飾，估計你們是頭一回經歷這事吧？”
“才不是呢！”龔勤說，“我哥也是警察，和你一樣是刑警。”
“是嗎？他叫什麽？”
“龔競帆，在江夏刑偵大隊工作。”
狄振補充一句，“我也是龔警官的朋友，這是我的名片。”
狄振掏出一張事務所的名片，說是名片，其實就是個小廣告，用來宣傳事務所的。
張警官看了一眼，道：“這職業倒是不多見，私人偵探，專門抓小三、找人的那種？”
狄振說：“其實我也協助過警方呢！”
“哈，協助過警方，你難道會破案？”
“會一點！”
“那你說說你的發現唄！”
“兇手是個男性。”
張警官笑了，“百分之八十的兇殺案都是男性做的，你這是瞎蒙。”
“你有沒有註意到現場是一個密室？”
“你要說密室的話，那我首先得懷疑你！”
“懷疑我？”狄振笑了，“為什麽呀？”
“推理小說我也讀過，那個叫什麽來著，號稱‘密室之王’的……”
“狄克森·卡爾！”
“沒錯，我讀過他的幾部小說，一句話總結就是，所有的密室都是假密室。據服務員稱，是你一腳把門踹開的，那麽在你破壞之前它到底是不是密室呢？”
說著，張警官盯著狄振的眼睛，試圖捕捉一些細微的反應。
狄振忍不住笑了，這個年輕的警官很稚嫩，無論是言辭還是舉動，不過他比龔競帆那塊臭石頭有趣一些。
“張警官，你覺得密室在現實中有意義麽？”
張警官想了想，說：“沒什麽意義，密室的初衷是將他殺偽造成自殺，現代的科學偵查手段十分全面，現場所有的痕跡都會被調查個遍，僅僅靠一把門鎖就想騙過警方，這根本就是空想！”
“我也覺得現實中的密室毫無意義，另外我想澄清一下，我有不在場證據……因為嫌這裏的環境太差、價格又貴，昨晚我和龔勤在大巴車上過的夜。”
龔勤說：“我可以證明的，我們到早上五點才下車。”
張警官看看二人，眼神將信將疑，狄振說：“另外，我想鬥膽說下我的看法，我知道這個密室是怎麽來的？其實不是什麽新鮮的技巧，‘密室之王’就曾經用過……”
067章 密室的成因
張警官心想這家夥口氣不小，便道：“好，那你說說，兇手是用怎樣的手法制造出這個密室的。”
“走廊上有不少被清理掉的血跡，兇手是用每個房間門口的門墊來擦拭的，這說明兇手是在走廊裏實施犯罪的。死者穿著外套和鞋子，她當時可能正要往外走，迎面撞上兇手，兇手一刀刺入她的腹部。
“死者慌張地逃跑，一路滴下血跡，逃回428房間，然後從內側緊緊鎖上門。
“可是肝臟破裂的她，加上一路奔跑，已經奄奄一息，回到房間便開始大量流血，兇手來到緊鎖的門前，確認裏面的人已經死亡，覺得沒必要打開門檢查一下，於是把走廊上的血跡清理幹凈，428門口沾了血的門墊他也換到其它房間門口去了。”
張警官聽著，不禁張大了嘴，“你說‘密室之王’使用過這種方法？”
“對呀，在狄克森·卡爾的一部小說裏，死者是在外面受了致命傷，撐著最後一口氣回到房間，反鎖房門，形成了密室。所以樓上這個密室實際上是無意而為之，兇手順勢而為，盡可能地延遲案件被發現的時間。”
“原來如此！”龔勤拍著巴掌說，“倒是意外的簡單呢！根據奧卡姆剃刀原理，越簡單的答案，往往越接近真相。”
“法醫還沒有過來呢，檢測結果出來之前，你這只能算猜測。”張警官說。
狄振說：“另外，我或許知道兇手是誰！”
張警官笑道：“是嗎？你知道的是不是有點太多了？”
“這件事其它乘客也知道，昨天晚上有三個可疑男子進來找人，他們要找的是一個長頭發、腿部受傷的女子，跟死者的特征是符合的。死者極有可能是從某處逃出來的，身上沒有錢和證件，躲在這家旅店裏面，靠偷東西維生，晚上就住在空置的房間裏面，兇手知道她的下落之後，決定過來殺人滅口。”
張警官說：“三名可疑男子的事情，其它乘客也提到了，不過他們說當時他們沒有找到人，和店裏的人發生了沖突，就走了，他們又是怎麽知道要找的人在這裏的？”
狄振攤手，“這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張警官站起來告辭，“好吧，謝謝，你提供了很多有用的情報。”
龔勤誇讚道：“你好厲害呀，難怪我哥說你腦子很靈光。”
“哪裏哪裏！”狄振笑笑，“等法醫來了，他們自己也會得出結論，我只是提前說出來罷了。”
“真是可憐的女孩，你說她既然躲到旅店裏面，為什麽不求救呢？”
“不信任這裏的人，或者害怕被出賣，具體原因，還得看她在逃出來之前到底經歷了什麽，我想這件事肯定和鞋廠有關。”
“你打算告訴警方嗎？”
狄振沈吟道：“能爭取警方的支持當然是好事，但如果他們不相信，那我就自己去調查了。”
龔勤說：“我覺得這位張警官還是比較親切的，不像我哥那麽軸！”
“哈哈！”狄振非常讚同，“英雄所見略同。”
因為案件的關系，大夥都走不掉，飯店裏的氣氛很焦躁，幾個男的坐在一起抽煙，服務員趁機喋喋不休地推銷食物。
有人站起來說：“和警察說一聲，我有急事，得趕緊去瀧江！”
另一個人說：“剛才問了，警察說法醫來之前我們都不能走，說要采集指紋的。”
“唉，真是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，怎麽就攤上這樣的事情呢？”
“這位大叔！”狄振說，“請問你是瀧江人麽？”
“不是，我去那邊辦事。”抱怨的男子答道。
“我想問問，瀧江是不是有一家鞋廠？”
“百路通嘛，我這趟去就是談業務，我是做橡膠生意的。”
另一個人說：“那家鞋廠在當地很出名的，納稅額年年第一，去過瀧江的人都知道！”
狄振又問：“除了百路通，好像還有一家叫長信的鞋廠。”
“長信？”大叔一臉呆滯，“沒聽說過，你聽說過？”
另一個人說：“我也沒聽說過，瀧江不就一家鞋廠麽！”
龔勤保存了鞋盒上的廠址，她從包裏取出來，給大叔看，大叔皺眉瞅了一會，說：“我幫你查查吧！”
於是大叔掏出手機，用查企業的軟件查詢了一下，然後說：“你瞧，壓根沒有這家企業，怕不是個皮包公司吧？”
“謝謝！”龔勤小聲對狄振說：“大兵的鞋是哪家生產的？”
“長信！”狄振確信地說，因為他走之前看過大兵的鞋盒。
“那看來出問題的是家廠子嘍，可它怎麽會不存在呢？要不待會問問警察吧！”
“照這個進度，看樣子你三天之內回不去了。”狄振說。
龔勤苦笑一聲，“沒事啦，我給公司打個電話，多請兩天假吧，大不了之後用節假日補回來。”
“你來這一趟可真不值，沒吃的沒玩的，跟著我受罪。”
“切，我覺得很值，這是寶貴的經驗。”
狄振又給剛子撥了一個電話，仍然打不通，他心裏有一些擔憂。
臨近中午，法醫和鑒證人員趕到，采集了每一名在場人員的指紋和DNA，采集DNA就是用一個拭子取些口腔內部的表皮組織，這些都做完之後，心焦不已的乘客們問：“我們可以走了嗎？真的不能再耽誤了！”
隊長下來說：“耽誤大家趕路十分抱歉，請大家再填寫一份表格吧，寫明聯系方式、家庭住址以及你們近期的行程，以方便後續調查。”
“唉，真是的。”
抱怨歸抱怨，大夥還是照做。
張警官挨個收回表格，來到狄振面前時，說：“冒昧地問一句，你們去瀧江幹嘛？那裏似乎不太適合旅游。”
“查案！”
“查案？”
狄振便把鞋裏發現人肉，以及同伴獨自調查的事情說了一遍，張警官很是驚訝，請他倆稍等一下。
過了一會，隊長和張警官一起回來，隊長說：“小夥子，你是說百路通發生了命案？”
“不，也許是長信鞋廠。”
“長信鞋廠？我在瀧江呆了很久，從沒聽說過有這家。”
張警官說：“或許只是一個小作坊，或者壓根不在這裏。”
狄振說：“不管怎麽樣，我們還是得去一趟，這是你們當地的案子，可以立案麽？”
隊長皺眉道：“這一切只是你單方面的說辭，沒有證據，我們近期也沒收到過失蹤報案，就算我們立案了，檢察機關也不會批搜查令。”
狄振說：“對，我知道，如果不是有這樣的隱情，我們在江夏就報警了，也不會千裏迢迢跑一趟……如果沒啥事情的話，我們先走了！”
這時乘客已經陸續上車，司機正在催促。
二人往外走去，龔勤說：“得，果然還是無法立案。”
狄振說：“沒關系，我本來就沒指望警察，只要他們別變成阻力就好！”
“等等！”張警官追了過來，“二位，我和隊長說了一聲，他同意我陪你們一起去調查，說啥也不能讓你們兩個普通人去查案呀，就當作我是你們的臨時保鏢吧！”
“哇！”龔勤開心地說，“你們挺通情達理的嘛，我們可以坐你的車嗎？”
“可以，上車吧！”
“張警官，你太好了！”
068章 剛子的下落
張警官開的車比大巴車舒服多了，狄振和龔勤坐在後排，昨晚沒休息好的龔勤腦袋倚在狄振的肩膀上睡著了。
張警官邊開車邊說：“不瞞你說，我在瀧江當警察這些年，本地根本沒發生過什麽大案，頂多就是張三喝醉了砍傷李四，或者父子吵架動了手。”
狄振說：“小地方很太平，我也是小地方的人。”
“是呀，人本來就不多，彼此之間都認識。倒是報紙上的一些大案經常刷新我的三觀，前陣子杭城的殺妻案簡直太血腥了，我都想不到一個丈夫能殘忍到這種地步，還有你們江夏的那起案子，居然能利用豹子來殺人，也是聞所未聞、光怪陸離至極！”
“那案子是我協助偵破的。”
張警官大笑，“老兄，吹牛不帶打草稿的麽？”
“真的啦，不信你可以問她哥。”
張警官從後視鏡瞅了狄振一眼，“你是學什麽的？”
“心理學。”
“那個也能破案？我沒有冒犯的意思。”
“只要案件是人做出來的，心理學就能發揮很大作用，你們警察不也學習犯罪心理學嗎？”
“那東西講起來一套一套的，可實踐中發揮的用途實在是微乎其微，說什麽天生犯罪人理論，我是不信的，我始終認為人之初性本善。”
“我覺得人的本性無善無惡，只有自私，欲望是人類活下去的動力，但泛濫的欲望也會害人。”
“你看，就是這種理論，聽著蠻有道理，但在工作中啥用也沒有。”
“哈哈！”
龔勤被二人的交談吵醒，抻了個懶腰說：“到了嗎？”
“馬上就到了，你看見面前那片工廠了嗎？”張警官指指前方。
馬路右側出現一大片工廠，占地面積估計有百來畝，寫著“瀧江百路通鞋業”的牌子，狄振說：“那就是百路通呀？”
“是啊，是我們這兒著名的鄉鎮企業，建廠二十多年，附近不少人在這裏上班！”
“那瀧江是不是快到了？”
“還有大概五公裏。”
“我想先去找我那個同事。”
“你有什麽線索嗎？”
“龔勤，你查查瀧江有什麽賓館，找最便宜的。”
剛子這麽摳，住宿肯定是五十塊以下的標準，絕不會去高檔賓館。
龔勤在手機上搜索了一下，“最便宜的是一家三十塊的招待所，確定要去看嗎？”
“嗯，先從這裏找吧！”
十分鐘後，他們到達瀧江，這兒是個很小的縣城，總共就三條街，街上幾乎看不到什麽車輛，路旁的商店也無精打采地經營著，有車駛過便是一片塵土飛揚。
“張警官，你是本地人麽？”龔勤問。
“不是，我是被調來的，呆了快十年了，別看地方小，吃的東西可豐富了。”
“哇，有啥好吃的？”一聊這個，龔勤就來勁了。
“待會去吃鮮菜鍋、桐花魚吧！”
“好啊好啊，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。”
三人來到這家招待所，狄振拿著剛子的身份證覆印件給店主看，店主說沒有印象，並讓狄振看了登記本，確實沒有剛子的名字。
當他們找到價格倒數第三低的一家賓館時，終於發現了剛子的行蹤。
三人跟著前臺來到樓上，前臺敲了下門，說：“那位先生好像不在，你們要等一會還是住宿啊？”
狄振說：“可以把門打開看下嗎？”
前臺用鑰匙打開門，一進去龔勤便聞見一股汗酸味，捂著鼻子說：“他在屋裏幹嘛了？”
“這家夥是個健身狂魔，肯定在這兒鍛煉過，這是他的背包……”狄振把背包拿起來，翻開看看，裏面只有幾件換洗衣物和手機充電器，但是最關鍵的東西——那雙鞋子卻不在。
床上被子沒疊，床頭櫃放著一碗吃剩的盒飯，龔勤說：“這一碗紅紅的是啥？”
張警官說：“鲊（榨）辣椒，當地一種食物。”
“這麽摳門的家夥還舍得點外賣，看來這兒消費水平不高。”
“是的，一百塊就夠幾個人吃到飽了。”
狄振詢問前臺：“你知道他去哪了嗎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你有沒有和你問過鞋廠的事情？”
“哦，好像問過，問我去鞋廠有沒有公交車。”
“你知道長信鞋廠麽？”
“長信？你確定不是百路通麽，我們這兒就一家鞋廠，在縣城東邊！”
龔勤看了一眼張警官，小聲道：“簡直太詭異了，人人都不知道長信鞋廠在哪！”
狄振說：“剛子有可能去的是百路通，我們先去看看也行。”
龔勤說：“我有個不成熟的意見，咱們可以先吃飯麽，我餓得快要倒斃了！”
張警官說：“走吧，我們去樓下吃。”
臨走前，狄振幫剛子墊付了延期的房錢，並拿了一把備用鑰匙，方便隨時回來找人。
去飯館的路上，狄振又向幾個路人打聽長信鞋廠，也沒人知道，張警官說：“也許它根本不在這裏，只是隨便寫了一個廠址，我覺得你說的那種鞋可能是山寨貨。”
來到飯館，張警官點了幾道菜，經過一陣焦急的等待，服務員先上了兩道菜和三碗米飯，一大碟紅通通的鲊辣椒，一碟炸魚塊，賣相很一般。
龔勤好奇地問：“這個粉粉要怎麽吃呀？”
張警官用勺子挖到飯上，說：“直接吃嘍，很下飯的。”
“好奇怪的食物哦，像是面粉，又是辣椒……”龔勤挖了一些來嘗嘗，“辣辣的，鹹鹹的，好香呀！”
“這東西是用辣椒和玉米發酵出來的，瀧江每家飯店都有，味道幾乎是一樣的。”
狄振嘗了一口，龔勤問他味道怎麽樣，狄振回答：“喜歡吃的食物又增加了一樣！”
那個炸魚塊看著十分粗放，可是炸得異常酥脆香辣，裏面的骨頭直接嚼嚼就碎了，居然可以直接就著飯吃，令二人讚嘆不已，沒想到這小地方的食物這麽美味。
緊接著，服務員端來一碗臭哄哄的熱湯，龔勤捂著鼻子皺眉道：“這什麽呀，好臭呀！”
“鮮菜鍋嘍，當地人也叫它爛腌菜，每個第一次品嘗的人反應都跟你一樣……”張警官笑道，往自己碗裏挖了一些，看著只有一些煮爛的豆腐、白菜和黃瓜，“這菜呀，聞著臭吃著香，我現在一聞到這味道就饞得不行。”
狄振挖一些來嘗，驚喜地說：“又酸又辣，好鮮呀，餵，你快嘗嘗！”
張警官介紹道：“這個菜是拿腌菜剩下的水煮點新鮮蔬菜做出來的，成本不超過五塊錢，算是勞動人民的智慧吧，其貌不揚但絕對是瀧江最具代表性的美食，吃過一次絕對會愛上它。”
“我已經愛上了。”狄振說。
兩個男人對視一眼，哈哈大笑。
龔勤見平時一向含蓄的狄振也如此盛讚，便伸出勺子去舀那碗湯……
069章 古怪的鞋廠
飽飽吃了一頓當地美食，龔勤十分開心，說：“沒想到這裏的飯菜這麽香，真想在這兒多留幾天，把所有好吃的都吃個遍。”
狄振說：“是啊，太美味了，晚上還來這兒吃吧！吃早一點，這樣我們到十點又餓了，還可以吃一頓！”
“好啊好啊！”龔勤非常讚同，狄振對食物的熱情，和自己倒是很像。
究其原理，主要是因為狄振小時候沒吃過啥好的，狄公的口味一向是非常清淡的。
張警官笑道：“十點飯店可不開門，要不你們走的時候，我給你們捎上一些特產吧！”
“行，太謝謝了。”狄振說。
“你這人倒是不客氣呀！”龔勤說，“那個，張警官，協助警方破案真的有獎金可拿麽？”
“獎金？除非是有通報的懸賞，如果自己跑去查案，非但沒有獎金，沒準還會以妨礙公務罪被拘留吧！”
“看來剛子這回是自作多情了。”
狄振說：“他這個人，就好像出生的時候是相撲選手幫忙接生的一樣，總會做出一些奇怪的舉動。”
龔勤大笑，“你就直接說他是個智障得了，還拐彎抹角地損人。”
“我真的很煩他這種沖動的做法，現在下落不明，害我擔心。”
“接下去要去鞋廠嗎？”
張警官說：“坐我車吧！”
三人驅車來到百路通鞋廠，警察的身份果然好使，張警官只說是找人，保安便放行了。
廠區內彌漫著一股生橡膠和皮革的氣味，只見貨車直接從倉庫裏面出來，拉著一箱箱鞋子，龔勤道：“新鮮出爐的鞋子，居然也有一股特殊的氣味呢！”
張警官說：“這家廠自己賣鞋，也幫一些國外的公司訂制，員工大概有上千人吧。”
狄振觀察來來往往的員工，他們腳上都穿著紅色的鞋子，不過並未發現那三名闖入旅店的可疑男子。
走進一個大車間，巨大的機器嗡嗡作響，源源不斷地產出橡膠鞋底。
狄振看著熱氣騰騰的攪拌倉，想象著把一具屍體剁碎扔進去的場面，對張警官說：“你們那兒有沒有魯米諾試劑。”
“咳，有倒是有，但現在沒有證據，怎麽能跑進來調查呢？”
“幫我弄一瓶吧，我可以偷偷進來檢查。”
“老兄，我們還是先走正常程序吧，不要把你的職業習慣帶進來。”
“正常程序？‘勞駕，你們這裏殺過人麽，殺完做成鞋子的那種？’”
“不要急，不要急嘛！慢慢來，比較快！”
一名員工走過來說：“餵，你們有事嗎？這兒不能隨便亂進！”
張警官亮出證件，“不好意思，打擾到你們工作了，我們在找一個人。”
狄振拿出剛子的身份證覆印件，員工瞅了一眼，說：“沒見過！”
張警官又說：“你們趙總經理在麽？”
“他很少來廠裏，平時都在城裏面，那裏有一家銷售公司。”
“賣這個鞋子？”
“對呀！”
“我想見見廠裏的負責人，王廠長在嗎？”
“王廠長已經離職，現在換了林廠長，他在那邊辦公樓呢！”
“謝謝。”
三人離開車間的時候，狄振悄悄扭頭看了一眼，那名員工竟然一直盯著他們離開，眼神中帶著幾分戒備。
確認三人已經離開後，員工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，“老大，警察來了，他們現在要去找你！”
林廠長是個相當年輕的小夥子，戴著一副框架眼鏡，穿得西裝革履，頭發梳得鋥亮，見三人進屋便熱情地寒暄起來，又倒茶又遞煙。
張警官說明來意，林廠長的眼睛微微轉了一下，道：“這我真的不知道，我們這兒管理很嚴的，外來人員進來都是要登記的。”
“林廠長看著挺年輕，什麽時候上任的？”
“前不久，呵呵。”
“原來的王廠長呢？他為什麽離職？”
“身體原因，你知道在這車間裏面呆久了，容易吸入一些粉塵。”
“是嗎？我去年元旦還見過他，身體好像挺硬朗的。”
“唉，這種病從外表不容易看出來，他是最近才查出來塵肺，暫時離職到外地瞧病去了，我呢只是暫時代理。”
這小夥說話的時候，手不停地扽袖子，那身西裝似乎不大合身，這些細節狄振都看在眼中。
他還註意到這小夥一直笑盈盈的，似乎在掩飾著焦躁的情緒。
他說的是實話麽，狄振決定試探一下，便道：“我是王廠長的親戚，過來找他有事兒，你有他的電話麽？”
“呃！”小夥露出錯愕表情，“你找他呀？他去外地了！”
“我是問，有沒有他的號碼，大老遠來一趟，他之前的手機又打不通，我也挺著急的。”
“你……你稍等一下。”
小夥在桌上一通亂翻，找個通訊錄這麽麻煩麽，好像完全不熟悉文件的擺放，最後他從抽屜裏找出一個小本本，念出一串號碼，讓狄振記下。
三人離開辦公室後，狄振掏出手機，問張警官：“你認識以前的廠長嗎？”
“認識呀，見過多少回了，他兒子今年高考，愛人到城裏陪讀去了，現在一個人住在縣裏。”
狄振撥打那個號碼，“得，是空號，這家夥騙我們！”
“為什麽要在這種事情上撒謊？”張警官有些不解。
龔勤說：“剛剛他翻抽屜的時候，裏面有些嘩啦嘩啦的聲音，好像藏了一些金屬的物品。”
“嗯，這小子確實可疑……”張警官掏出手機，撥打王廠長的電話，卻無法接通，“該不會是王廠長失蹤了吧？”
“你們刑偵大隊能做DNA測試嗎？”
“做不了，我們沒有鑒證科，得聯系城裏的專家，況且你也沒有證物啊！”
三人站那說話的時候，有個員工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，好像在監視一樣，當張警官擡頭看去，那人便裝作貼公告的樣子。
狄振覺得這整個廠裏面都很古怪。
“餵，你！”狄振朝那人走去，那名員工居然拔腿就跑。
“跑什麽呀！”張警官呵斥。
員工悻悻地回來，懦懦道：“你們有什麽問廠長就是了，我啥也不知道。”
張警官說：“你又不知道我們要問啥，就啥也不知道了，老兄，你要問啥？”
狄振說：“你知道一家叫長信的鞋廠麽？”
員工說：“長信？那壓根就不是一家鞋廠，是一家臭不要臉的山寨小作坊，你們從這兒往南走，過了巢鶴墳就能看到。”
070章 人體錄音機
狄振說：“謝謝，另外，廁所在哪？”
“辦公樓右手邊！”員工說完就走了，連公告也不刷了。
“原來如此，可算是知道這個長信鞋廠的下落了。”龔勤說。
“你在這裏稍等，我和張警官去上個廁所。”狄振說。
“那個，老兄，你上廁所需要人陪麽？”張警官哭笑不得。
“需要，來吧，我們一起如廁！”
來到廁所，狄振把隔間挨個推開看看，確認裏面沒人，張警官倒是認真地放了一泡水，系上褲子準備走，狄振說：“等下，你在這裏埋伏。”
“啊？你要做什麽？”
“待會有人進來，如果是一個人，你就對著他載歌載舞。”
“啊！？”張警官驚得下巴都掉了，“老兄，你怎麽這麽有閑心呀？”
“你不是說心理學沒用麽，我讓你看看我的手段。”
“你不要亂搞呀！”
“放心，我不會傷害任何人，也不會觸犯法律。”
張警官想了想，“載歌載舞這也太那個了吧，能不能換一個？”
“不行，而且必須全身心投入，吸引對方的註意。”
“呃！”
張警官在墻邊埋伏好，狄振則鉆進第三間隔間，稍後有一名員工走進來，張警官大叫一聲“嘿”，那人扭頭，見一個穿著警服的男人站在那，嚇了一跳。
張警官把兩只手輪流朝上指，腳下隨著節奏踏步，開始唱：“小朋友，你是否有很多問號！為什麽，別人在那看漫畫，我卻在學畫畫對著鋼琴說話！別人在玩游戲，我卻靠在墻壁背我的ABC……”
員工好像看見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，震驚得張大了嘴，這時狄振悄聲無息地走出來，雙手抱住這名員工的腦袋開始搖晃，“睡吧！睡吧！睡吧！”
種符成功，員工癱倒下來，被狄振托住，張警官說：“你在幹嘛！？”
“催眠！”狄振小聲說。
“你……你會催眠？你催眠他幹嘛？”
“當眼線！”
狄振把催眠狀態的員工放進隔間，放他坐在馬桶上，然後對張警官說：“一個不夠，再來！”
“你……你這樣做不好！”張警官萬分後悔當了他的幫兇。
“法律又沒規定不允許催眠，法無禁止即自由，快埋伏，又有人來了！”
張警官只好嘆息一聲，回到墻邊埋伏，第二個人進來，故伎重施，“嘿”一聲叫住對方，然後開始載歌載舞，“期待著一個幸運，和一個沖擊，多麽奇妙的際遇！翻越過前面山頂，和層層白雲，綠光在哪裏？觸電般不可思議，像一個奇跡……”
在員工看呆之際，狄振走出來，抱腦袋，“睡吧！睡吧！睡吧！”然後扶進隔間。
“簡直是羞恥PLAY！”張警官說，“我這輩子都沒做過這麽不要臉的事情！”
“沒事，他們醒來就會忘記這一段。”
“你不是還記得麽！”
“完事你再把我滅口！”狄振笑道，“再來一個吧，準備！”
“饒了我吧！”張警官撫額長嘆。
很快搞定了三個人，狄振打聲響指，道：“出列！”
三個人像木偶一樣走出來，狄振按著他們的腦袋說了些話使他們進入更深層次的暗示狀態，然後說：“現在開始，你們是人型磁帶，並且聽命於我，你們會記錄下周圍人的言行舉動，現在模仿我！”
狄振舉起拳頭喊道：“奧利給！”
三人一起舉起拳頭說：“奧利給！”
“非常好！”狄振說，旁邊的張警官都看傻了，狄振繼續種符，“當我說出‘辣椒真好吃’這句話的時候，你們將再次進入催眠狀態，現在我數到一、二、三，你們將醒來，並忘記催眠的事情。一……”
狄振推著張警官趕緊走，到門外才繼續數：“二……三！”
廁所裏面的三個人同時醒來，一臉茫然地看看同伴，“老張，你怎麽在這？”、“我是來幹嘛的？”、“你是來拉屎的吧？”
張警官還沈浸在這不可思議的一幕當中，問狄振：“這有什麽用？”
“記錄！他們會原原本本記錄下我們不在時，這兒發生的事情，然後反饋給我們。”
“催眠真的可以辦到這種事情？”
“人腦比任何一臺超級計算機都要精密，每個人都可以過目不忘，只不過記憶會相互幹擾，一些腦袋受到外傷的人會患上雨人綜合癥，能記憶任何看過的東西，這就說明人腦本來就具有這樣的功能。”
“呃……那我也可以過目不忘？”
“當然！在催眠狀態下，我可以把一本書塞到你腦子裏。”
“神奇，太神奇了！老兄，想不到你身懷絕技呀！”
龔勤早就等得不耐煩，見二人一邊聊一邊走回來，抱怨道：“你們上個廁所這麽久的嗎？”
“順便聽了一場音樂會。”狄振笑道。
“閉嘴！”張警官臉色難看地說。
離開這家鞋廠，二人驅車來到巢鶴墳，龔勤好奇問為什麽叫這個地名啊，張警官說：“民間傳說吧，說是以前發大水這一塊全淹了，百姓在水裏漂流不辨東西，有一只仙鶴給大夥引路找到了陸地，為了紀念它就有這個地名。”
“哈哈有意思，不過像這種民間傳說，一般都以訛傳訛記錯地名，然後附會出來的，既然帶個‘墳’字，多半是埋了一位古人。”
這一片都是荒山野嶺，三人下車步行，沿著山道走了一段才看見一片破敗的屋子，紅磚墻、金屬門、石綿瓦屋頂的搭配十分朋克，鐵皮卷成的漆黑大煙囪裏冒出一股難聞的煙，仿佛這裏棲居了一位老巫婆。
“臥槽，這裏居然藏著一個小作坊，真是想不到！”張警官大驚。
屋子裏有人露出腦袋瞅了一眼，發現有身穿警服的男子走來，趕緊關上門窗，張警官喊道：“餵，別裝了，我知道裏面有人！”
門緩緩打開，一個富態的中年男子點頭哈腰地遞煙，“警察同志，有何貴幹呀？”
三人走了進來，正在忙活的幾名工人停下手中的活，龔勤震驚地發現，他們居然可以純手工還原工廠流水線，用一口大鍋和鐵棍充當攪拌倉，皮革和橡膠鞋底都是徒手剪出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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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才不是呢！”龔勤說，“我哥也是警察，和你一樣是刑警。”
“是嗎？他叫什麽？”
“龔競帆，在江夏刑偵大隊工作。”
狄振補充一句，“我也是龔警官的朋友，這是我的名片。”
狄振掏出一張事務所的名片，說是名片，其實就是個小廣告，用來宣傳事務所的。
張警官看了一眼，道：“這職業倒是不多見，私人偵探，專門抓小三、找人的那種？”
狄振說：“其實我也協助過警方呢！”
“哈，協助過警方，你難道會破案？”
“會一點！”
“那你說說你的發現唄！”
“兇手是個男性。”
張警官笑了，“百分之八十的兇殺案都是男性做的，你這是瞎蒙。”
“你有沒有註意到現場是一個密室？”
“你要說密室的話，那我首先得懷疑你！”
“懷疑我？”狄振笑了，“為什麽呀？”
“推理小說我也讀過，那個叫什麽來著，號稱‘密室之王’的……”
“狄克森·卡爾！”
“沒錯，我讀過他的幾部小說，一句話總結就是，所有的密室都是假密室。據服務員稱，是你一腳把門踹開的，那麽在你破壞之前它到底是不是密室呢？”
說著，張警官盯著狄振的眼睛，試圖捕捉一些細微的反應。
狄振忍不住笑了，這個年輕的警官很稚嫩，無論是言辭還是舉動，不過他比龔競帆那塊臭石頭有趣一些。
“張警官，你覺得密室在現實中有意義麽？”
張警官想了想，說：“沒什麽意義，密室的初衷是將他殺偽造成自殺，現代的科學偵查手段十分全面，現場所有的痕跡都會被調查個遍，僅僅靠一把門鎖就想騙過警方，這根本就是空想！”
“我也覺得現實中的密室毫無意義，另外我想澄清一下，我有不在場證據……因為嫌這裏的環境太差、價格又貴，昨晚我和龔勤在大巴車上過的夜。”
龔勤說：“我可以證明的，我們到早上五點才下車。”
張警官看看二人，眼神將信將疑，狄振說：“另外，我想鬥膽說下我的看法，我知道這個密室是怎麽來的？其實不是什麽新鮮的技巧，‘密室之王’就曾經用過……”
067章 密室的成因
張警官心想這家夥口氣不小，便道：“好，那你說說，兇手是用怎樣的手法制造出這個密室的。”
“走廊上有不少被清理掉的血跡，兇手是用每個房間門口的門墊來擦拭的，這說明兇手是在走廊裏實施犯罪的。死者穿著外套和鞋子，她當時可能正要往外走，迎面撞上兇手，兇手一刀刺入她的腹部。
“死者慌張地逃跑，一路滴下血跡，逃回428房間，然後從內側緊緊鎖上門。
“可是肝臟破裂的她，加上一路奔跑，已經奄奄一息，回到房間便開始大量流血，兇手來到緊鎖的門前，確認裏面的人已經死亡，覺得沒必要打開門檢查一下，於是把走廊上的血跡清理幹凈，428門口沾了血的門墊他也換到其它房間門口去了。”
張警官聽著，不禁張大了嘴，“你說‘密室之王’使用過這種方法？”
“對呀，在狄克森·卡爾的一部小說裏，死者是在外面受了致命傷，撐著最後一口氣回到房間，反鎖房門，形成了密室。所以樓上這個密室實際上是無意而為之，兇手順勢而為，盡可能地延遲案件被發現的時間。”
“原來如此！”龔勤拍著巴掌說，“倒是意外的簡單呢！根據奧卡姆剃刀原理，越簡單的答案，往往越接近真相。”
“法醫還沒有過來呢，檢測結果出來之前，你這只能算猜測。”張警官說。
狄振說：“另外，我或許知道兇手是誰！”
張警官笑道：“是嗎？你知道的是不是有點太多了？”
“這件事其它乘客也知道，昨天晚上有三個可疑男子進來找人，他們要找的是一個長頭發、腿部受傷的女子，跟死者的特征是符合的。死者極有可能是從某處逃出來的，身上沒有錢和證件，躲在這家旅店裏面，靠偷東西維生，晚上就住在空置的房間裏面，兇手知道她的下落之後，決定過來殺人滅口。”
張警官說：“三名可疑男子的事情，其它乘客也提到了，不過他們說當時他們沒有找到人，和店裏的人發生了沖突，就走了，他們又是怎麽知道要找的人在這裏的？”
狄振攤手，“這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張警官站起來告辭，“好吧，謝謝，你提供了很多有用的情報。”
龔勤誇讚道：“你好厲害呀，難怪我哥說你腦子很靈光。”
“哪裏哪裏！”狄振笑笑，“等法醫來了，他們自己也會得出結論，我只是提前說出來罷了。”
“真是可憐的女孩，你說她既然躲到旅店裏面，為什麽不求救呢？”
“不信任這裏的人，或者害怕被出賣，具體原因，還得看她在逃出來之前到底經歷了什麽，我想這件事肯定和鞋廠有關。”
“你打算告訴警方嗎？”
狄振沈吟道：“能爭取警方的支持當然是好事，但如果他們不相信，那我就自己去調查了。”
龔勤說：“我覺得這位張警官還是比較親切的，不像我哥那麽軸！”
“哈哈！”狄振非常讚同，“英雄所見略同。”
因為案件的關系，大夥都走不掉，飯店裏的氣氛很焦躁，幾個男的坐在一起抽煙，服務員趁機喋喋不休地推銷食物。
有人站起來說：“和警察說一聲，我有急事，得趕緊去瀧江！”
另一個人說：“剛才問了，警察說法醫來之前我們都不能走，說要采集指紋的。”
“唉，真是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，怎麽就攤上這樣的事情呢？”
“這位大叔！”狄振說，“請問你是瀧江人麽？”
“不是，我去那邊辦事。”抱怨的男子答道。
“我想問問，瀧江是不是有一家鞋廠？”
“百路通嘛，我這趟去就是談業務，我是做橡膠生意的。”
另一個人說：“那家鞋廠在當地很出名的，納稅額年年第一，去過瀧江的人都知道！”
狄振又問：“除了百路通，好像還有一家叫長信的鞋廠。”
“長信？”大叔一臉呆滯，“沒聽說過，你聽說過？”
另一個人說：“我也沒聽說過，瀧江不就一家鞋廠麽！”
龔勤保存了鞋盒上的廠址，她從包裏取出來，給大叔看，大叔皺眉瞅了一會，說：“我幫你查查吧！”
於是大叔掏出手機，用查企業的軟件查詢了一下，然後說：“你瞧，壓根沒有這家企業，怕不是個皮包公司吧？”
“謝謝！”龔勤小聲對狄振說：“大兵的鞋是哪家生產的？”
“長信！”狄振確信地說，因為他走之前看過大兵的鞋盒。
“那看來出問題的是家廠子嘍，可它怎麽會不存在呢？要不待會問問警察吧！”
“照這個進度，看樣子你三天之內回不去了。”狄振說。
龔勤苦笑一聲，“沒事啦，我給公司打個電話，多請兩天假吧，大不了之後用節假日補回來。”
“你來這一趟可真不值，沒吃的沒玩的，跟著我受罪。”
“切，我覺得很值，這是寶貴的經驗。”
狄振又給剛子撥了一個電話，仍然打不通，他心裏有一些擔憂。
臨近中午，法醫和鑒證人員趕到，采集了每一名在場人員的指紋和DNA，采集DNA就是用一個拭子取些口腔內部的表皮組織，這些都做完之後，心焦不已的乘客們問：“我們可以走了嗎？真的不能再耽誤了！”
隊長下來說：“耽誤大家趕路十分抱歉，請大家再填寫一份表格吧，寫明聯系方式、家庭住址以及你們近期的行程，以方便後續調查。”
“唉，真是的。”
抱怨歸抱怨，大夥還是照做。
張警官挨個收回表格，來到狄振面前時，說：“冒昧地問一句，你們去瀧江幹嘛？那裏似乎不太適合旅游。”
“查案！”
“查案？”
狄振便把鞋裏發現人肉，以及同伴獨自調查的事情說了一遍，張警官很是驚訝，請他倆稍等一下。
過了一會，隊長和張警官一起回來，隊長說：“小夥子，你是說百路通發生了命案？”
“不，也許是長信鞋廠。”
“長信鞋廠？我在瀧江呆了很久，從沒聽說過有這家。”
張警官說：“或許只是一個小作坊，或者壓根不在這裏。”
狄振說：“不管怎麽樣，我們還是得去一趟，這是你們當地的案子，可以立案麽？”
隊長皺眉道：“這一切只是你單方面的說辭，沒有證據，我們近期也沒收到過失蹤報案，就算我們立案了，檢察機關也不會批搜查令。”
狄振說：“對，我知道，如果不是有這樣的隱情，我們在江夏就報警了，也不會千裏迢迢跑一趟……如果沒啥事情的話，我們先走了！”
這時乘客已經陸續上車，司機正在催促。
二人往外走去，龔勤說：“得，果然還是無法立案。”
狄振說：“沒關系，我本來就沒指望警察，只要他們別變成阻力就好！”
“等等！”張警官追了過來，“二位，我和隊長說了一聲，他同意我陪你們一起去調查，說啥也不能讓你們兩個普通人去查案呀，就當作我是你們的臨時保鏢吧！”
“哇！”龔勤開心地說，“你們挺通情達理的嘛，我們可以坐你的車嗎？”
“可以，上車吧！”
“張警官，你太好了！”
068章 剛子的下落
張警官開的車比大巴車舒服多了，狄振和龔勤坐在後排，昨晚沒休息好的龔勤腦袋倚在狄振的肩膀上睡著了。
張警官邊開車邊說：“不瞞你說，我在瀧江當警察這些年，本地根本沒發生過什麽大案，頂多就是張三喝醉了砍傷李四，或者父子吵架動了手。”
狄振說：“小地方很太平，我也是小地方的人。”
“是呀，人本來就不多，彼此之間都認識。倒是報紙上的一些大案經常刷新我的三觀，前陣子杭城的殺妻案簡直太血腥了，我都想不到一個丈夫能殘忍到這種地步，還有你們江夏的那起案子，居然能利用豹子來殺人，也是聞所未聞、光怪陸離至極！”
“那案子是我協助偵破的。”
張警官大笑，“老兄，吹牛不帶打草稿的麽？”
“真的啦，不信你可以問她哥。”
張警官從後視鏡瞅了狄振一眼，“你是學什麽的？”
“心理學。”
“那個也能破案？我沒有冒犯的意思。”
“只要案件是人做出來的，心理學就能發揮很大作用，你們警察不也學習犯罪心理學嗎？”
“那東西講起來一套一套的，可實踐中發揮的用途實在是微乎其微，說什麽天生犯罪人理論，我是不信的，我始終認為人之初性本善。”
“我覺得人的本性無善無惡，只有自私，欲望是人類活下去的動力，但泛濫的欲望也會害人。”
“你看，就是這種理論，聽著蠻有道理，但在工作中啥用也沒有。”
“哈哈！”
龔勤被二人的交談吵醒，抻了個懶腰說：“到了嗎？”
“馬上就到了，你看見面前那片工廠了嗎？”張警官指指前方。
馬路右側出現一大片工廠，占地面積估計有百來畝，寫著“瀧江百路通鞋業”的牌子，狄振說：“那就是百路通呀？”
“是啊，是我們這兒著名的鄉鎮企業，建廠二十多年，附近不少人在這裏上班！”
“那瀧江是不是快到了？”
“還有大概五公裏。”
“我想先去找我那個同事。”
“你有什麽線索嗎？”
“龔勤，你查查瀧江有什麽賓館，找最便宜的。”
剛子這麽摳，住宿肯定是五十塊以下的標準，絕不會去高檔賓館。
龔勤在手機上搜索了一下，“最便宜的是一家三十塊的招待所，確定要去看嗎？”
“嗯，先從這裏找吧！”
十分鐘後，他們到達瀧江，這兒是個很小的縣城，總共就三條街，街上幾乎看不到什麽車輛，路旁的商店也無精打采地經營著，有車駛過便是一片塵土飛揚。
“張警官，你是本地人麽？”龔勤問。
“不是，我是被調來的，呆了快十年了，別看地方小，吃的東西可豐富了。”
“哇，有啥好吃的？”一聊這個，龔勤就來勁了。
“待會去吃鮮菜鍋、桐花魚吧！”
“好啊好啊，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。”
三人來到這家招待所，狄振拿著剛子的身份證覆印件給店主看，店主說沒有印象，並讓狄振看了登記本，確實沒有剛子的名字。
當他們找到價格倒數第三低的一家賓館時，終於發現了剛子的行蹤。
三人跟著前臺來到樓上，前臺敲了下門，說：“那位先生好像不在，你們要等一會還是住宿啊？”
狄振說：“可以把門打開看下嗎？”
前臺用鑰匙打開門，一進去龔勤便聞見一股汗酸味，捂著鼻子說：“他在屋裏幹嘛了？”
“這家夥是個健身狂魔，肯定在這兒鍛煉過，這是他的背包……”狄振把背包拿起來，翻開看看，裏面只有幾件換洗衣物和手機充電器，但是最關鍵的東西——那雙鞋子卻不在。
床上被子沒疊，床頭櫃放著一碗吃剩的盒飯，龔勤說：“這一碗紅紅的是啥？”
張警官說：“鲊（榨）辣椒，當地一種食物。”
“這麽摳門的家夥還舍得點外賣，看來這兒消費水平不高。”
“是的，一百塊就夠幾個人吃到飽了。”
狄振詢問前臺：“你知道他去哪了嗎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你有沒有和你問過鞋廠的事情？”
“哦，好像問過，問我去鞋廠有沒有公交車。”
“你知道長信鞋廠麽？”
“長信？你確定不是百路通麽，我們這兒就一家鞋廠，在縣城東邊！”
龔勤看了一眼張警官，小聲道：“簡直太詭異了，人人都不知道長信鞋廠在哪！”
狄振說：“剛子有可能去的是百路通，我們先去看看也行。”
龔勤說：“我有個不成熟的意見，咱們可以先吃飯麽，我餓得快要倒斃了！”
張警官說：“走吧，我們去樓下吃。”
臨走前，狄振幫剛子墊付了延期的房錢，並拿了一把備用鑰匙，方便隨時回來找人。
去飯館的路上，狄振又向幾個路人打聽長信鞋廠，也沒人知道，張警官說：“也許它根本不在這裏，只是隨便寫了一個廠址，我覺得你說的那種鞋可能是山寨貨。”
來到飯館，張警官點了幾道菜，經過一陣焦急的等待，服務員先上了兩道菜和三碗米飯，一大碟紅通通的鲊辣椒，一碟炸魚塊，賣相很一般。
龔勤好奇地問：“這個粉粉要怎麽吃呀？”
張警官用勺子挖到飯上，說：“直接吃嘍，很下飯的。”
“好奇怪的食物哦，像是面粉，又是辣椒……”龔勤挖了一些來嘗嘗，“辣辣的，鹹鹹的，好香呀！”
“這東西是用辣椒和玉米發酵出來的，瀧江每家飯店都有，味道幾乎是一樣的。”
狄振嘗了一口，龔勤問他味道怎麽樣，狄振回答：“喜歡吃的食物又增加了一樣！”
那個炸魚塊看著十分粗放，可是炸得異常酥脆香辣，裏面的骨頭直接嚼嚼就碎了，居然可以直接就著飯吃，令二人讚嘆不已，沒想到這小地方的食物這麽美味。
緊接著，服務員端來一碗臭哄哄的熱湯，龔勤捂著鼻子皺眉道：“這什麽呀，好臭呀！”
“鮮菜鍋嘍，當地人也叫它爛腌菜，每個第一次品嘗的人反應都跟你一樣……”張警官笑道，往自己碗裏挖了一些，看著只有一些煮爛的豆腐、白菜和黃瓜，“這菜呀，聞著臭吃著香，我現在一聞到這味道就饞得不行。”
狄振挖一些來嘗，驚喜地說：“又酸又辣，好鮮呀，餵，你快嘗嘗！”
張警官介紹道：“這個菜是拿腌菜剩下的水煮點新鮮蔬菜做出來的，成本不超過五塊錢，算是勞動人民的智慧吧，其貌不揚但絕對是瀧江最具代表性的美食，吃過一次絕對會愛上它。”
“我已經愛上了。”狄振說。
兩個男人對視一眼，哈哈大笑。
龔勤見平時一向含蓄的狄振也如此盛讚，便伸出勺子去舀那碗湯……
069章 古怪的鞋廠
飽飽吃了一頓當地美食，龔勤十分開心，說：“沒想到這裏的飯菜這麽香，真想在這兒多留幾天，把所有好吃的都吃個遍。”
狄振說：“是啊，太美味了，晚上還來這兒吃吧！吃早一點，這樣我們到十點又餓了，還可以吃一頓！”
“好啊好啊！”龔勤非常讚同，狄振對食物的熱情，和自己倒是很像。
究其原理，主要是因為狄振小時候沒吃過啥好的，狄公的口味一向是非常清淡的。
張警官笑道：“十點飯店可不開門，要不你們走的時候，我給你們捎上一些特產吧！”
“行，太謝謝了。”狄振說。
“你這人倒是不客氣呀！”龔勤說，“那個，張警官，協助警方破案真的有獎金可拿麽？”
“獎金？除非是有通報的懸賞，如果自己跑去查案，非但沒有獎金，沒準還會以妨礙公務罪被拘留吧！”
“看來剛子這回是自作多情了。”
狄振說：“他這個人，就好像出生的時候是相撲選手幫忙接生的一樣，總會做出一些奇怪的舉動。”
龔勤大笑，“你就直接說他是個智障得了，還拐彎抹角地損人。”
“我真的很煩他這種沖動的做法，現在下落不明，害我擔心。”
“接下去要去鞋廠嗎？”
張警官說：“坐我車吧！”
三人驅車來到百路通鞋廠，警察的身份果然好使，張警官只說是找人，保安便放行了。
廠區內彌漫著一股生橡膠和皮革的氣味，只見貨車直接從倉庫裏面出來，拉著一箱箱鞋子，龔勤道：“新鮮出爐的鞋子，居然也有一股特殊的氣味呢！”
張警官說：“這家廠自己賣鞋，也幫一些國外的公司訂制，員工大概有上千人吧。”
狄振觀察來來往往的員工，他們腳上都穿著紅色的鞋子，不過並未發現那三名闖入旅店的可疑男子。
走進一個大車間，巨大的機器嗡嗡作響，源源不斷地產出橡膠鞋底。
狄振看著熱氣騰騰的攪拌倉，想象著把一具屍體剁碎扔進去的場面，對張警官說：“你們那兒有沒有魯米諾試劑。”
“咳，有倒是有，但現在沒有證據，怎麽能跑進來調查呢？”
“幫我弄一瓶吧，我可以偷偷進來檢查。”
“老兄，我們還是先走正常程序吧，不要把你的職業習慣帶進來。”
“正常程序？‘勞駕，你們這裏殺過人麽，殺完做成鞋子的那種？’”
“不要急，不要急嘛！慢慢來，比較快！”
一名員工走過來說：“餵，你們有事嗎？這兒不能隨便亂進！”
張警官亮出證件，“不好意思，打擾到你們工作了，我們在找一個人。”
狄振拿出剛子的身份證覆印件，員工瞅了一眼，說：“沒見過！”
張警官又說：“你們趙總經理在麽？”
“他很少來廠裏，平時都在城裏面，那裏有一家銷售公司。”
“賣這個鞋子？”
“對呀！”
“我想見見廠裏的負責人，王廠長在嗎？”
“王廠長已經離職，現在換了林廠長，他在那邊辦公樓呢！”
“謝謝。”
三人離開車間的時候，狄振悄悄扭頭看了一眼，那名員工竟然一直盯著他們離開，眼神中帶著幾分戒備。
確認三人已經離開後，員工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，“老大，警察來了，他們現在要去找你！”
林廠長是個相當年輕的小夥子，戴著一副框架眼鏡，穿得西裝革履，頭發梳得鋥亮，見三人進屋便熱情地寒暄起來，又倒茶又遞煙。
張警官說明來意，林廠長的眼睛微微轉了一下，道：“這我真的不知道，我們這兒管理很嚴的，外來人員進來都是要登記的。”
“林廠長看著挺年輕，什麽時候上任的？”
“前不久，呵呵。”
“原來的王廠長呢？他為什麽離職？”
“身體原因，你知道在這車間裏面呆久了，容易吸入一些粉塵。”
“是嗎？我去年元旦還見過他，身體好像挺硬朗的。”
“唉，這種病從外表不容易看出來，他是最近才查出來塵肺，暫時離職到外地瞧病去了，我呢只是暫時代理。”
這小夥說話的時候，手不停地扽袖子，那身西裝似乎不大合身，這些細節狄振都看在眼中。
他還註意到這小夥一直笑盈盈的，似乎在掩飾著焦躁的情緒。
他說的是實話麽，狄振決定試探一下，便道：“我是王廠長的親戚，過來找他有事兒，你有他的電話麽？”
“呃！”小夥露出錯愕表情，“你找他呀？他去外地了！”
“我是問，有沒有他的號碼，大老遠來一趟，他之前的手機又打不通，我也挺著急的。”
“你……你稍等一下。”
小夥在桌上一通亂翻，找個通訊錄這麽麻煩麽，好像完全不熟悉文件的擺放，最後他從抽屜裏找出一個小本本，念出一串號碼，讓狄振記下。
三人離開辦公室後，狄振掏出手機，問張警官：“你認識以前的廠長嗎？”
“認識呀，見過多少回了，他兒子今年高考，愛人到城裏陪讀去了，現在一個人住在縣裏。”
狄振撥打那個號碼，“得，是空號，這家夥騙我們！”
“為什麽要在這種事情上撒謊？”張警官有些不解。
龔勤說：“剛剛他翻抽屜的時候，裏面有些嘩啦嘩啦的聲音，好像藏了一些金屬的物品。”
“嗯，這小子確實可疑……”張警官掏出手機，撥打王廠長的電話，卻無法接通，“該不會是王廠長失蹤了吧？”
“你們刑偵大隊能做DNA測試嗎？”
“做不了，我們沒有鑒證科，得聯系城裏的專家，況且你也沒有證物啊！”
三人站那說話的時候，有個員工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，好像在監視一樣，當張警官擡頭看去，那人便裝作貼公告的樣子。
狄振覺得這整個廠裏面都很古怪。
“餵，你！”狄振朝那人走去，那名員工居然拔腿就跑。
“跑什麽呀！”張警官呵斥。
員工悻悻地回來，懦懦道：“你們有什麽問廠長就是了，我啥也不知道。”
張警官說：“你又不知道我們要問啥，就啥也不知道了，老兄，你要問啥？”
狄振說：“你知道一家叫長信的鞋廠麽？”
員工說：“長信？那壓根就不是一家鞋廠，是一家臭不要臉的山寨小作坊，你們從這兒往南走，過了巢鶴墳就能看到。”
070章 人體錄音機
狄振說：“謝謝，另外，廁所在哪？”
“辦公樓右手邊！”員工說完就走了，連公告也不刷了。
“原來如此，可算是知道這個長信鞋廠的下落了。”龔勤說。
“你在這裏稍等，我和張警官去上個廁所。”狄振說。
“那個，老兄，你上廁所需要人陪麽？”張警官哭笑不得。
“需要，來吧，我們一起如廁！”
來到廁所，狄振把隔間挨個推開看看，確認裏面沒人，張警官倒是認真地放了一泡水，系上褲子準備走，狄振說：“等下，你在這裏埋伏。”
“啊？你要做什麽？”
“待會有人進來，如果是一個人，你就對著他載歌載舞。”
“啊！？”張警官驚得下巴都掉了，“老兄，你怎麽這麽有閑心呀？”
“你不是說心理學沒用麽，我讓你看看我的手段。”
“你不要亂搞呀！”
“放心，我不會傷害任何人，也不會觸犯法律。”
張警官想了想，“載歌載舞這也太那個了吧，能不能換一個？”
“不行，而且必須全身心投入，吸引對方的註意。”
“呃！”
張警官在墻邊埋伏好，狄振則鉆進第三間隔間，稍後有一名員工走進來，張警官大叫一聲“嘿”，那人扭頭，見一個穿著警服的男人站在那，嚇了一跳。
張警官把兩只手輪流朝上指，腳下隨著節奏踏步，開始唱：“小朋友，你是否有很多問號！為什麽，別人在那看漫畫，我卻在學畫畫對著鋼琴說話！別人在玩游戲，我卻靠在墻壁背我的ABC……”
員工好像看見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，震驚得張大了嘴，這時狄振悄聲無息地走出來，雙手抱住這名員工的腦袋開始搖晃，“睡吧！睡吧！睡吧！”
種符成功，員工癱倒下來，被狄振托住，張警官說：“你在幹嘛！？”
“催眠！”狄振小聲說。
“你……你會催眠？你催眠他幹嘛？”
“當眼線！”
狄振把催眠狀態的員工放進隔間，放他坐在馬桶上，然後對張警官說：“一個不夠，再來！”
“你……你這樣做不好！”張警官萬分後悔當了他的幫兇。
“法律又沒規定不允許催眠，法無禁止即自由，快埋伏，又有人來了！”
張警官只好嘆息一聲，回到墻邊埋伏，第二個人進來，故伎重施，“嘿”一聲叫住對方，然後開始載歌載舞，“期待著一個幸運，和一個沖擊，多麽奇妙的際遇！翻越過前面山頂，和層層白雲，綠光在哪裏？觸電般不可思議，像一個奇跡……”
在員工看呆之際，狄振走出來，抱腦袋，“睡吧！睡吧！睡吧！”然後扶進隔間。
“簡直是羞恥PLAY！”張警官說，“我這輩子都沒做過這麽不要臉的事情！”
“沒事，他們醒來就會忘記這一段。”
“你不是還記得麽！”
“完事你再把我滅口！”狄振笑道，“再來一個吧，準備！”
“饒了我吧！”張警官撫額長嘆。
很快搞定了三個人，狄振打聲響指，道：“出列！”
三個人像木偶一樣走出來，狄振按著他們的腦袋說了些話使他們進入更深層次的暗示狀態，然後說：“現在開始，你們是人型磁帶，並且聽命於我，你們會記錄下周圍人的言行舉動，現在模仿我！”
狄振舉起拳頭喊道：“奧利給！”
三人一起舉起拳頭說：“奧利給！”
“非常好！”狄振說，旁邊的張警官都看傻了，狄振繼續種符，“當我說出‘辣椒真好吃’這句話的時候，你們將再次進入催眠狀態，現在我數到一、二、三，你們將醒來，並忘記催眠的事情。一……”
狄振推著張警官趕緊走，到門外才繼續數：“二……三！”
廁所裏面的三個人同時醒來，一臉茫然地看看同伴，“老張，你怎麽在這？”、“我是來幹嘛的？”、“你是來拉屎的吧？”
張警官還沈浸在這不可思議的一幕當中，問狄振：“這有什麽用？”
“記錄！他們會原原本本記錄下我們不在時，這兒發生的事情，然後反饋給我們。”
“催眠真的可以辦到這種事情？”
“人腦比任何一臺超級計算機都要精密，每個人都可以過目不忘，只不過記憶會相互幹擾，一些腦袋受到外傷的人會患上雨人綜合癥，能記憶任何看過的東西，這就說明人腦本來就具有這樣的功能。”
“呃……那我也可以過目不忘？”
“當然！在催眠狀態下，我可以把一本書塞到你腦子裏。”
“神奇，太神奇了！老兄，想不到你身懷絕技呀！”
龔勤早就等得不耐煩，見二人一邊聊一邊走回來，抱怨道：“你們上個廁所這麽久的嗎？”
“順便聽了一場音樂會。”狄振笑道。
“閉嘴！”張警官臉色難看地說。
離開這家鞋廠，二人驅車來到巢鶴墳，龔勤好奇問為什麽叫這個地名啊，張警官說：“民間傳說吧，說是以前發大水這一塊全淹了，百姓在水裏漂流不辨東西，有一只仙鶴給大夥引路找到了陸地，為了紀念它就有這個地名。”
“哈哈有意思，不過像這種民間傳說，一般都以訛傳訛記錯地名，然後附會出來的，既然帶個‘墳’字，多半是埋了一位古人。”
這一片都是荒山野嶺，三人下車步行，沿著山道走了一段才看見一片破敗的屋子，紅磚墻、金屬門、石綿瓦屋頂的搭配十分朋克，鐵皮卷成的漆黑大煙囪裏冒出一股難聞的煙，仿佛這裏棲居了一位老巫婆。
“臥槽，這裏居然藏著一個小作坊，真是想不到！”張警官大驚。
屋子裏有人露出腦袋瞅了一眼，發現有身穿警服的男子走來，趕緊關上門窗，張警官喊道：“餵，別裝了，我知道裏面有人！”
門緩緩打開，一個富態的中年男子點頭哈腰地遞煙，“警察同志，有何貴幹呀？”
三人走了進來，正在忙活的幾名工人停下手中的活，龔勤震驚地發現，他們居然可以純手工還原工廠流水線，用一口大鍋和鐵棍充當攪拌倉，皮革和橡膠鞋底都是徒手剪出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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